普华永道，“大败局” 普华永道遭遇内贼的教训

见习记者 闻言

普华永道A股审计业务，正面临持续“后退”趋势。

6月28日晚间，中国电信公告拟改聘2024年度外部审计师，意味着普华永道2023年度A股前八大审计业务客户，相继不续聘或调整了合作内容。

据记者不完全统计，普华永道已被31家A股公司改聘或调整了合作内容，占2023年度107家A股公司客户的近三成；丢失A股公司的审计费用超6亿元，占2023年度A股审计费用超8亿元的七成以上。

A股公司解约潮或将持续。上海家化相关负责人向记者表示：“虽然公司股东大会聘任普华永道为2024年度审计机构，但是在密切关注相关事件进展。如果其受到处罚导致无法执业，公司将按照相关监管规定进行调整。”

近期，监管部门持续释放对中介机构的严监管信号，而普华永道深陷恒大地产财务造假风波。5月31日，中国证监会官网发文提及：“正在推进对相关中介机构的调查”。

一名审计人士向记者分析，参照过往案例，普华永道如果被处罚将影响所有客户的资本运作，导致上市公司解约潮扩大。更严重的是，普华永道之后审计业务的可信度将大打折扣，而信誉是审计行业发展的核心之一。

前八大客户丢了

普华永道丢失的中国电信审计业务，此前拟定2024年度审计收费参考2023年度，而中国电信向普华永道支付2023年度审计费用5900万元。

从审计费用排名来看，中国电信是普华永道2023年度A股第三大客户。在中国电信计划改聘之前，前八大客户中的其他七大客户均已改聘或调整合作内容。

图为普华永道2023年度A股前八大审计业务客户名单

前八大客户的审计业务流失，对于普华永道而言可谓是重创。2023年度，普华永道从前八大客户获得的审计费用合计4.84亿元，占其2023年度A股公司客户审计费用超8亿元的五成以上。‍‍‍‍

探究可见，上述八大客户均为大型国有控股上市公司。审计行业人士分析，这类公司对风险的容忍度更低，基于规避潜在风险和保护声誉考虑，改聘或调整合作内容在预料之中，但不意味着非国有控股上市公司不会改聘。

“到时我们一定会换。”一家非国有控股上市公司财务总监称，公司密切关注普华永道被监管调查的进展，会按照监管要求进行审计机构调整。

相比部分公司观望调查进展，中国电信此次改聘还透露了一个重要信号：“股东大会确定聘任，不意味着普华永道的某一笔审计业务稳了”。

近期，中国电信、宁波银行相继改聘2024年度外部审计师或审计机构，均是在股东大会确定聘任普华永道以后。

“流失的审计客户，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可能难以挽回。”在业内人士看来，基于审计业务的连贯性等要求，上市公司更倾向选聘长期合作的会计师事务所，很少出现频繁变更的情况。

监管调查引发执业隐忧

总结上市公司不续聘普华永道的理由，集中在“鉴于近期相关市场事项还需进一步核实”。

普华永道深陷恒大地产财务造假风波已经公开化。5月31日，中国证监会官网发布对恒大地产债券欺诈发行及信息披露违法案作出处罚的决定，并提及“正在推进对相关中介机构的调查”。

5月31日，中国证监会官网发布对恒大地产债券欺诈发行及信息披露违法案作出处罚的决定，提及“正在推进对相关中介机构的调查”

公开资料显示，普华永道在2023年1月请辞之前，连续14年为恒大地产提供审计服务，均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近期，监管部门持续释放对中介机构的严监管信号。2月4日，中国证监会官网发文称，针对欺诈发行、财务造假行为坚持“一案多查”，全面排查涉案相关中介机构，对违法性质恶劣、情节严重的中介机构加大惩戒力度，督促其履行好“看门人”职责。

监管部门持续释放对中介机构的严监管信号，图为官站刊文截图

审计行业人士分析，参照以往监管处罚案例，普华永道或将面临大额罚款、限制执业时间、部分或整个会计师事务所关停等一种或多种处罚情况。

“一旦被处罚就会影响会计师事务所开展业务。”业内人士提示，一般客户对参与招标的会计师事务所有资质要求，若三年内受过重大处罚可能会被直接解除相关资格。

同时，部分会计师事务所因配合上市公司财务造假，被监管部门限制证券从业时间，将导致其他客户为了推进资本运作而纷纷解约。

比如，大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5月份被监管处罚，包含“暂停从事证券服务业务6个月”，正推进重组事项的海汽集团等公司，为了交易需求随即“换所”。

图为海汽集团等公司发布的公告截图

在业内人士看来，上市公司开展资本运作本身就存在风险，要是聘任的审计机构被监管部门暂停从业资格，会进一步加剧相关风险，立即“换所”也在情理之中。

审计信誉遭受重创

普华永道深陷恒大地产财务造假风波，更严重的是其审计业务的信誉遭受重创。立信会计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董事长朱建弟认为：“对会计师而言，诚信是立业之基。”

此前，中国电信决定聘任普华永道为2024年度外部审计师，理由提及普华永道按时完成公司2023年年度审计工作，其审计服务对于提高公司信息质量、增强风险防范意识等方面起到促进作用。

部分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从业人员称，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业务能力不存在明显区别，只是普华永道此前的“品牌效应”更为突出，进而带来的业务量更大。

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2022年度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百家排名信息》显示，普华永道排名第一，2022年度业务收入79.25亿元，远高于排名第二至四名的安永、毕马威、德勤。

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发布《2022年度会计师事务所综合评价百家排名信息》显示，普华永道排名第一

天健会计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王国海表示，品牌是市场竞争的高级形态，也是事务所文化理念、诚信水平、专业能力、执业质量、口碑声誉等综合实力的集中外在体现。

如今，以信誉为生的普华永道陷入信誉危机的漩涡。

一家常年与普华永道合作的上市公司高管称，会计师事务所是合伙制，各个分所的情况有所区别，但是现在普华永道审计业务的信誉整体受损，担心其之后出具的审计报告被质疑可信度。

普华永道是国内审计行业的领头羊，其审计业务的信誉受损正在影响整个行业。此前，中国证券市场接连发生银广夏、蓝田股份等上市公司造假事件，加之国际“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安达信遭遇诚信危机，导致国内审计行业的公信力受到很大影响。

引发外界关注的是，会计师事务所是资本市场“看门人”，却多次牵涉上市公司财务造假。6月19日，中国证监会党委书记、主席吴清表示，针对上市公司财务造假，将压实投行、审计等中介机构“看门人”责任。

编辑：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