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外交｜中乌领导人通话后，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迎来关键性一步

正值乌克兰局势紧张、战事延宕之际，中乌领导人通电话的消息，受到国际社会高度关注。

4月26日下午，国家主席习近平应约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通电话。双方就中乌关系和乌克兰危机交换了意见。此前的3月20日至22日，习近平应俄罗斯总统普京邀请，对俄罗斯进行了国事访问。

在26日的通话中，中方重申将坚持“劝和促谈”的核心立场。值得关注的是，中方释放出的一个重要的信息增量：“中方将派中国政府欧亚事务特别代表赴乌克兰等国访问，就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同各方进行深入沟通。”

对此，华东师范大学俄罗斯与欧亚研究院副院长、副研究员万青松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时称，派特别代表赴乌标志着中方进一步也是真正意义上把劝和促谈落实到具体行动上，这是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的关键性的一步。

中乌国旗 资料图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亚所所长助理、副研究员陈宇则向澎湃新闻分析称，俄乌冲突已经持续一年多，两国在战场上进入相对僵持、平衡的状态，欧洲的“疲惫感”也在上升。未来一段时期，特别是进入今年下半年后，各方坐下来谈的可能性在提高。中方在此节点上强调劝和促谈，做出更大努力，时间上正当其时。

不过，需注意的是，尽管各方关于解决乌克兰危机的理性思考和声音在增加，但目前战场上的俄乌双方仍处于军事资源累积的阶段，双方难以做出较大妥协，通过和平方式解决乌克兰危机仍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

中国政府欧亚事务特代曾任十年驻俄大使

此前，关于中方领导人何时会与乌方通话，国际舆论密切关注且猜测颇多。实际上，在3月底习近平成功访问俄罗斯之后，外媒就多次放风称，中方领导人或在会见完俄总统普京后的短时间内同泽连斯基通话。

至于为何选择在此时开展俄乌冲突发生后中乌领导人的首次通话，万青松分析认为，此次是中方“应约”同乌方通话，因此主要还需从乌方的角度理解。在当前西方国家渲染乌克兰对俄罗斯开展反攻战的关键时刻，乌克兰期待中方能够积极地劝和促谈。

近期，西方舆论开始渲染有关“乌克兰发动反攻”的消息。多家美媒援引美军方和情报部门“机密文件”爆料称，乌军的反攻即将于4月底或5月开始。不过，《纽约时报》也指出，乌军反攻存在“巨大风险”，如若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美西方的援乌力度可能走弱。乌克兰方面则可能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将被要求认真考虑谈判，以结束或暂停这场冲突。

万青松进一步解释称，对于乌克兰可能发动的反攻，外界普遍不认为乌方借此能够取得决定性胜利。而若反攻未达到预期目标，俄乌双方有可能会短期停战甚至是进行谈判。到那时候，乌方定会愈发希望中国能够扮演劝和促谈的角色，从而使得冲突缓和，或是找到更好的出路。

中国政府欧亚事务特别代表李辉 资料图

而在落实劝和促谈的具体举措上，中方在通话中也释放出了新信息，将派中国政府欧亚事务特别代表赴乌克兰等国访问，并与各方进行深入沟通。据官方资料显示，李辉现任中国政府欧亚事务特别代表。值得一提的是，他曾在2009年至2019年任中国驻俄罗斯大使，是一位有着40多年欧亚方向外交工作经验的资深外交官。

在中方即将派出特别代表赴乌访问之际，乌方也于4月26日宣布任命帕夫洛·里亚比金为新一任乌克兰驻华大使。泽连斯基当日也发推文称，相信与习近平主席的这次通话，以及乌克兰驻华大使的任命将有力推动两国关系发展。

事实上，在此次通话前的一段时间里，中方也已密集就推动各方劝和促谈采取行动，为对话营造合适气氛：

2月24日，中方发布了《关于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的中国立场》文件；3月10日，在中方的斡旋努力下，原本对立的沙特和伊朗两国在北京迎来破冰与和解，中国驻欧盟使团团长傅聪此前在接受澎湃新闻专访时表示，此举对解决包括乌克兰危机在内的其他国际热点问题具有重要借鉴意义；3月20日，习近平主席对俄罗斯进行国事访问期间在《俄罗斯报》发表署名文章，强调中方始终着眼事情本身的是非曲直，秉持客观公正立场，积极劝和促谈，俄方也表示欢迎中方愿为通过政治外交途径解决乌克兰危机发挥积极作用；4月初，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和法国总统马克龙访华期间，中欧双方也就乌克兰危机交换了意见，欧方也表示期待中方发挥更加重要作用，愿同中方合作，找到劝和促谈的办法。

此外，万青松认为，下一阶段，展望8月底在南非举行的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预计中俄双方领导人也将在会见时继续深入探讨俄乌冲突问题。

下一步政治解决危机前景如何？

在中乌领导人的通话中，中方对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的前景展望同样颇受外界关注，新华社26日报道中提到“现在各方理性的思考和声音在增加，应该抓住契机，为危机的政治解决积累有利条件”。

毫无疑问，中乌领导人通话增添了和平解决乌克兰危机的希望，但这条和平道路并不平坦。

陈宇分析称，俄乌冲突爆发至今已一年有余，逐渐出现了能够对话、走向谈判的可能性。诸多国家和不少政要学者也已发出和平的声音。例如，巴西总统卢拉提出要建立一个“和平俱乐部”，帮助俄乌冲突通过谈判方式和平解决。一些欧洲的有识之士，也认为应该要推进和平与谈判对话。

俄乌战场 资料图

“和平的因素正在不断累积，在未来一段时间，各方进行对话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陈宇说道。

陈宇进一步分析称，接下来中方可能在两个方向上努力：一是，利用中方能和有关各方都进行对话、接触的这样一个比较“超然”的地位，以及中国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为劝和促谈、寻找共识发挥外交上的作用。同时，也为未来有可能进行的谈判对话提供更多实质性帮助。

另一方面，陈宇认为，在未来俄乌冲突解决过程中，中方也可以发挥更多建设性作用。例如，向包括乌克兰在内的相关方提供人道主义支持，以及战后重建等方面的工作。

在此次通话中，习近平表示，中方已向乌方提供了多批人道主义援助，愿继续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而在此前中方发布的《关于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的中国立场》文件中也涵盖了“推动战后重建”的主张，即“国际社会应采取措施支持冲突地区战后重建。中方愿为此提供协助并发挥建设性作用。”

在推动解决乌克兰危机方面，尽管各方理性的声音在增加，但万青松仍对政治解决危机持谨慎态度。在他看来，“关键的和谈时间点还未到来”。

需要关注的是，到现在为止，俄乌双方都继续处于军事资源累积的阶段。乌克兰方面，少数西方国家不断添油拱火：美国等北约成员国宣布对乌提供新一批军事援助，帮助乌克兰准备反攻。目前，北约盟国已训练了数万名乌克兰士兵，提供了超过1500亿欧元的支持。美国4月19日还宣布向乌克兰提供3.25亿美元的新军事援助。

俄罗斯近期的种种行动也显示其正积极备战。卡塔尔半岛电视台4月10日就卫星图像分析称，俄军正在乌军发可能发起反攻前加固克里米亚半岛的防御工事。同时，普京4月14日签署法案，允许当局通过电子网络征召人们入伍和动员预备军人，该法案几乎可立即禁止接到征召和动员通知者离境。

万青松进一步指出，在俄乌军事资源消耗殆尽，无法再发动新的进攻之前，双方都不会做出较大的妥协，“倘若俄乌双方都没有军事资源再去推动新的进攻，或许那时将引来真正的和谈时机”。

自俄乌爆发军事冲突以来，俄乌两国代表团共进行过五轮谈判，最近一次是2022年3月29日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举行。去年5月17日，俄罗斯和乌克兰双方于当天均表示，两国之间的和平谈判已被“无限期搁置”，并相互指责对方导致谈判陷入僵局。